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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试读|《雪中悍刀行》精彩试读 3-3

2023.09.14 网友投稿 火锅加盟
马上了解想要加盟,但不知道怎么选择与取舍?
小说试读|《雪中悍刀行》精彩试读 3-3

上回回顾:

徐凤年临近亭子时,只看到那青衫儒士距凉亭二十步时双袖交相一挥,似要掸去尘埃以示莫大尊崇,然后轰然下跪!

这儒士凄然泪下,一字一顿咬牙说出口,声音不大,却仿佛在徐凤年耳畔炸开。

“西楚罪臣曹长卿,参见公主殿下!”

《雪中悍刀行》精彩试读3-3

第二章

八斗风流曹青衣 我来画龙你点睛

徐凤年头皮发麻。

要来的终究要来,可是西楚遗孤余孽无数,他怎就偏偏碰上了眼前这一袭青衫之人?

曹长卿,亡国西楚史载寥寥,只知出身庶族,幼年身体孱弱,以棋艺名动京华。他九岁奉召入内廷期间,西楚皇帝一时兴起,考校“生死”这般宏大的命题,不说稚童,恐怕花甲老人都未必能以棋说人生,曹长卿却以“盘方规矩,若义;棋圆活泼,如智。动若骋材,棋生;静如得意,棋死”策对,皇帝御赐“曹家小得意”,将其家族破格拔擢入士品。因其家族位于龙鲤县,日后曹长卿又别号“曹龙鲤”。十二岁时,他与国师李密手谈三局,先手两局早早溃败,唯独最后一局酣战至两百手,越战越勇,让黄三甲说成是“李密一死敌手难觅”的西楚帝师称作可以称霸棋坛三十年的天纵奇才。少年时代的神童曹长卿仍是射不穿札,马非所便,候命于皇宫翰林院,并无官衔品秩,只是静候天子宣召对弈。曹长卿得到帝师李密的倾囊相授,才学冠绝翰林。青年时这位难开弓弩、不擅骑马的曹家龙鲤开始执教内侍省,但始终没能摆脱内廷侍臣的身份。帝师李密死后,其得意弟子曹长卿便复归于寂寂无名,三十岁前都隐匿于重重宫闱之中不为人知。当时春秋诸国中,以西楚士子最盛,唯楚有才!曹长卿二十年浸淫棋道,在大内赢得了人生中第三个名号“曹头秀”,取自“木秀于林”一说,足见曹长卿才学之大。他幼年入京城,直到三十二岁才去南方边陲独掌一兵,抗拒蛮夷,常设奇谋,每战必以少胜多,再获“曹北马”称号。可惜西垒壁一战,西楚大势已去,大厦将倾,曹头秀独木难支,世人只知他遁走江海。从那以后,不知为何,众人皆知的弓马不熟、刀剑不谙的曹长卿摇身一变,竟成了一力当百万的武道大宗师。他以棋夺“曹官子”美誉,再以武学赢“曹青衣”的说法,二十年间,在两次武评中都稳居前三,风头无两。前十年,被这一袭青衣的亡国之人刺杀的离阳重臣不下二十人,每次他都独身翩然而至,再携人头离去。后十年,他曾三次入太安城,其中两次杀入皇宫,先后面对两朝天子,杀甲士数百。最近一次离现任皇帝只五十步,若非有“人猫”韩貂寺护驾,说不定就要被曹青衣在千军丛中摘去那颗世上最尊贵的头颅。据传这位曹青衣曾面对皇帝笑言:“天子一怒固然可以让春秋九国伏尸百万,我匹夫一怒,如何?”

只要世间尚有青衣,便教你得了天下也不得安稳。

武夫至此,该是何等气魄?

随着西楚亡国,“曹得意”“曹龙鲤”等名号都已不被熟知,只剩下“曹官子”与“曹青衣”两个。前者是武林、弈林两林中俱是官子无敌的曹长卿,后者更是世上唯一将离阳皇帝的头颅视作囊中物的狂儒,任意拣选出一个说道说道,都能让人神往不已。

而这位传言只穿素衣不好丝竹的西楚旧臣,此时就跪在亭前,跪在了那名亡国公主面前。天地君亲师,家族早已与国一起覆灭,恩师李密更是早已离世,如今,除去万古长存的天地,还有谁值得曹长卿一跪?

答案就在眼前。

徐凤年想不通,为何这位曹青衣能一眼看穿姜泥的身份,是那玄妙难言的气运泄露了天机,还是小泥人过于形似身为西楚皇帝、皇后的父母?但这些都不重要,对世子殿下来说,最紧要的是思量自己这一行人能否挡下公认余孽贼子的曹青衣。自己与大戟宁峨眉面对这位成名已久的武评三甲宗师,估计就与在芦苇荡对上第十一的王明寅差不多,只有拖延时间的份,最后还得看老剑神李淳罡能否竭尽全力出手。问题在于老头儿与徐骁的约定只是保证世子殿下不死,何况以老剑神的角度而言,巴不得小泥人能够逃离北凉王府的樊笼,才好跟他习剑,怎会愿意与曹官子以死相搏?

亭中,徐脂虎眯起秋水眼眸,神情有些阴沉。

泱州这次在弟弟大开杀戒的敏感时期进行王霸之辩,湖亭郡阳春城聚集了不下千人的外地士子,仅是报国寺内便有数百泱州世族名士。这等精心设置的大场面无疑是出自那几位老供奉之手,就等着弟弟再度挑衅江南道士林,便可一呼百应。一个宫中娘娘撑腰的刘黎廷掀不起风浪不假,可江南士子集团集体反扑,若是再让国子监三万学子遥相呼应,可就是无数缸口水了,也是可以淹死人的。如果这时北凉私藏豢养西楚公主一事被捅破,想必徐骁再无视礼法,也要头疼。

徐脂虎瞥了一眼脸色雪白的姜泥,眉头舒展开来,伸了个懒腰,静待变局。这等死局,就交由凤年去破局好了。

十数年琢磨一记胜负手,还不够吗?

虽说亭子四周没什么外人,但曹长卿到来之后,还是引得远处一些好奇探究者面面相觑。徐脂虎轻声吩咐宁峨眉驱散一些试图靠近的泱州名士。她靠近了姜泥,万一那堪称可怕的中年青衣男子想要对弟弟不利,她还能以身边的亡国公主相要挟。徐脂虎心底对姜泥还是有些真正的怜爱之情的,当年那些点点滴滴的相处并非一味作假。这里头当然也有与妹妹徐渭熊作对的意思。徐渭熊对姜泥欺负得厉害,徐脂虎便偏偏分一些宠溺到姜泥身上,二女的性格实在不像亲姐妹。

姜泥不是世子殿下,从小在北凉王府寄人篱下,没人教她如何生活,学不来那种戴着面具去虚与委蛇的人情世故,被王府仆役、丫鬟恶言相向或者偷掐得皮肤青紫后,谁都不怨,只会跟着感觉走,去记恨那个常年玩世不恭的世子殿下。这厮总是在她面前笑眯眯的,瞧着便可憎可恶,她不去恨他恨谁去?

对西楚,那个曾经疆域比离阳还要大的帝国,她的记忆早已模糊,许多时候她躺在冰凉的床板上,去记起父王、母后的温暖容颜都很吃力,想着想着便要哭泣;至于那帝王家的殿阁巍峨、富丽堂皇之景,更是遥不可及,她也不愿意去想这些。每日起床,需要她去想的,只有与劳作相关的琐碎小事,哪里有双手长冻疮的公主?

姜泥听闻青衫儒士那句话后,恍如听闻一声晴天霹雳,吓得后退几步,紧接着看到老剑神拦在石阶上,她更是不知所措。越过腰杆挺直如古松的李老头儿,再越过跪地不起的中年文士,看到世子殿下,手心满是汗水的亡国公主懵懵懂懂,失魂落魄,本该是她扬眉吐气的豪气时刻,她竟是这般萎靡姿态,委实要冷了西楚士子的心。这二十年来,西楚士子除去数拨类似洪嘉北奔的集体迁移,留于故国不肯出仕,死于笔下忠烈文字的何止千万人?她又如何对得起这些西楚栋梁一次次动辄数百人共同慷慨赴死的壮举?

所幸她当下需要面对的只有曹长卿一人,而这位才华盖世的奇人,对小公主的失态没有恼火,一垂再垂地低头时,感受到本名姜姒的姜泥由衷的惧意,他没有失望,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愤与自责情绪。

士子气质比江南道任何名流都要出彩的曹长卿始终没有起身,双膝跪地,双手撑地。旁人只看到他的双鬓已有些斑白,但这并未折损曹官子举世无双的雅气风流,加上他的坎坷一生,越发显出了这位西楚股肱臣子的第一等名士风范。曹家有子最得意,三十二岁领兵出京城前,最后与帝王一弈,权倾宫廷的大太监亲自为其脱靴,西楚皇叔亲自为对弈的两人倒酒,局间遍数天下士子,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曹长卿缓缓抬头,泪眼望向那个记忆中当年是个活泼小女孩儿的公主。

他曾牵过她的小手。

万重宫闱中,投子于枰,布阵列势,与君王指点江山,曹得意却不是求富贵,只是求一个君王身侧的佳人的笑罢了!

年轻最为意气风发时,他携琴而行,与她在花园一隅偶遇,夕阳衔山,她哼着乡音姗姗而来。棋诏亭中,她慢慢挽起衣袖,轻轻落下一枚枚乌鹭,却重重落在了他的心头。后来,她成了皇后。他与帝王最后争胜于棋枰,她见陛下将败,以怀中红猫乱去繁复棋局,陛下出声呵斥,她只是娇憨一笑如当年,他只得低头不去看。否则以曹得意的才学,复盘有何难?趁行移手巡收尽,数数看谁得最多?盘上棋子最多有何益?

那一日,曹长卿洒然起身,独自离京,不承想一去便再未相逢。

曹长卿记得她,自然记得她的女儿,那个与她一样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

他抬头看去。

眼前的人真像她啊。

再低头时,曹长卿冷冷的嗓音再度响起:“谁敢挡我?”

徐凤年苦笑。这尊大菩萨真他娘不讲理啊,武力高如九重楼就是了不起,连京城那位对他都无可奈何,自己憋屈也不算丢人。徐凤年心思百转,第十一高手的王明寅他可以不怕,但一品四境界,怪物王仙芝是一骑绝尘的仙人,接下来两位也是公认相当接近陆地神仙的大神通角色,新剑神邓太阿与曹官子和榜上剩下七位有着泾渭分明的境界区别,也就是说,一旦发力,一个曹官子绝不可简单视作一个半或者两个王明寅。这里终究不是北凉的地盘,不然他可以轻易调动几百铁甲、数千铁骑来围剿此人。再者即便被千百披甲军士围困,曹官子这样全天下有数的大宗师一心要走,或者铁了心要杀几人再退,也根本不至于像画地为牢的西蜀剑圣那样战至力竭而亡。这才是天象境高手的恐怖之处,法天象地,是谓得道,此“道”非狭义上道门的道,而是几近圣人的境界了。

老剑神嗤笑道:“曹长卿,你大可以试试看。”

曹长卿撑在地面上的双掌猛然握拳。

尘土暴起,轰然形成两股龙卷风!

一圈圈刚烈气机以一袭青衣的曹长卿为圆心,卷荡而去。

李淳罡那羊皮裘上的绒毛猛然翻卷。

站在曹长卿身后的徐凤年被扑面而来的无形气机逼退三步,咬牙后双手按刀,双脚在地面上踩出两个坑,才硬生生止步。

曹长卿只是轻轻起身,不见其他动作,才入武道佳境的徐凤年却扛不住这股压力,又退了十数步。

李淳罡的剑意瞬间攀至巅峰。

曹长卿望向姜泥,柔声道:“公主,要这些人是生是死?”

此话一出,徐脂虎勃然大怒,继而面无人色。

若是李淳罡还是当年剑道第一人的剑神,今日兴许还能挡下一往无前的曹官子。可如今的江湖,齐玄帧已登仙而去,除了王仙芝一人,谁又敢说能胜过眼前神色落魄的中年文士?

世间谁能登顶武帝城?

唯有曹青衣。

亭下曹青衣。

亭上老头儿袖有青蛇。

亭上亭下站着两代翘楚。

江湖永远都是一浪高过一浪,即便天赋异禀的英才,一般也至多领风骚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已是极致,近百年非常罕见。弈林中出了个黄龙士,武林中有王仙芝坐镇东海武帝城,算是真正的百年一遇,与世间泛滥成灾的所谓百年难遇,不可相提并论。除去这两位亦仙亦魔的家伙,大趋势是后来者居上:上代四大宗师之一的“枪仙”王绣输给了弟子陈芝豹,武当山出了个一瞬得天道的骑青牛的掌教,老剑神李淳罡消沉遁世后,剑道只是进入短暂的晦暗期,很快就有拎着桃花枝的邓太阿冒头占据剑道鳌头,更有龙虎山齐仙侠、剑冢吴六鼎、“棠溪剑仙”卢白颉横空出世。

老一辈江湖人士曾经可能真正折服于那句“李淳罡一剑大江东去”的豪气,可等到他们老的老死的死,如今又有几个年轻人能记得老剑神踏剑飞江的剑仙风采?如果听到“天不生李淳罡,剑道万古长如夜”的说法,有的人都要觉得过于自负荒唐了。

此时,青衣曹长卿对上昔日剑道魁首的两袖青蛇,口出狂言。以曹长卿的眼界,应该没有小觑老一辈剑神的心思,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听得懂:哪怕李淳罡还是陆地剑仙的境界,他曹长卿今日对上了也丝毫不惧。连领教过两袖青蛇的世子殿下都忧心忡忡,生怕李老头儿年岁大了,加上缺了一臂,比不得正值修为巅峰期的曹官子。

高手过招,斗智、斗勇、斗力,更斗心。曹青衣一生跌宕起伏,儒家本就擅养正气,亡国后,他以匹夫之身去抗衡天子之怒,手不沾兵器,身不覆护甲,一袭青衣在皇宫三进三出,心智、心胸无疑都比寻常武夫要坚韧和宽阔得许多。“官子无敌”一说毋庸置疑。王仙芝无敌于天下后,于东海建城,筑解兵楼,顶楼以下有六层,有六位武奴分别坐镇,应对天下挑战者。一般的绝代高手都是胜过一人后便休息一些时日,等到精气神饱满再战。即便不可一世如邓太阿,弹指间破敌,仍是胜后退出解兵楼,半日一战,三日内败去六人才到了楼顶。唯有曹长卿接连两日大战,一举登顶,据说面对王仙芝时仍气定神闲,被誉为“气机浩大只输齐玄帧”。

徐凤年怎能不怕万一老剑神钻牛角尖?这老头儿最为爱惜羽毛,真惹恼了他,去与曹长卿拼死一战,会不会被活活耗死?

这边杀机四伏,那边曲水谈王霸也临近尾声,被世子殿下带进报国寺的穷书生与美髯公袁疆燕酣战一场,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其学说义利王霸混杂,宛转关生,无所不入。三四百旁听的众人彻底收起轻视之心,再不敢将这年轻人视作故意耸人听闻的寒门书生。尤其是对孝悌忠信与才术辩智二者的功用,他先分谈,再收拢至一处,最终得出结论,二者殊途同归,令许多以醇儒自居的名士都略微惊醒。穷书生那句“本领闳阔,工夫至到,便做得圣贤;有本领无工夫,空有玄谈,只做得迂儒”算是打脸至极。

可袁鸿鹄仍毫不生气,一笑置之,对书生不遗余力推崇君主事功事能的观点,也气量宏大地不予计较,否则以袁疆燕的地位,一言足以定其生死。虽然平心而论,这场辩论仍是袁疆燕赢了,但他亲自评点“此辩不胜不负”,报国寺住持殷道林点头称是,如此一来,自然无人敢有异议。庶族寒门想要出人头地,参与名流荟萃的清谈辩论是一条终南捷径,可说来容易做来难,寒门子弟要想入席就难如登天,入名士法眼又是难上加难,更别说辩赢袁疆燕这类名副其实的一流名士,因此没人怀疑这陪坐末席的书生已是一鸣惊人,富贵可期。

自恃清贵身份的世族兴许尚未因心动而准备行动,一些个二三流的士族与高等庶族已经思量着是否能够先下手为强,散会后抢认了这名便宜女婿,将人纳入家族后,多参加几场曲水流觞,博取声名易如反掌,先入士品,再谋仕途,这比起与才疏学浅的士子联姻并不逊色。若是运气好,这小子能被袁鸿鹄这等豪阀嫡系真正青眼有加,何愁没有一个大大的锦绣前程?

亭中偷闲的徐脂虎冷眼旁观,冷笑不止。袁鸿鹄之所以如此作态,何尝不是那书生借了她弟弟的东风?这书生操着地道的江南道口音,分明是泱州寒门人士,既然北凉世子能将人领进寺内入座,我泱州名士便更不介意你的低贱出身,甚至亲自让你声名鹊起。两种恩惠,孰轻孰重,还真不好说。徐脂虎心想:袁疆燕能够做江左士子集团的领头羊,眼力的确不差,恶心人的本事相当炉火纯青。居高临下的徐脂虎瞅见,那书生一举成名后,并未流露出丝毫志得意满之色,洒然起身,环顾一周,竟有些不符情境的萧索意味。徐脂虎看男子极少有偏差,眼光可谓毒辣至极,看到他这模样,就觉得有些奇怪:寒门士子鲤鱼跃龙门,喜极而泣者有之,疯魔癫狂者有之,唯独他的反应与众不同。记忆中,这个叫陈锡亮的书生与许慧扑相识相亲,擅画龙虎,今日与弟弟偶遇,其中会不会有玄机?

许慧扑性情虽冷傲,可终归是高门大族里的一只笼中雀,小事散漫无妨,大事却无一例外身不由己,就像自己当年何曾想远嫁江南?

被世子殿下三番五次调戏的美婢痴痴地望着身边的书生,心驰神往。他方才挥斥方遒,风采绝伦,哪怕与袁鸿鹄这般首屈一指的硕儒名士争锋也毫不怯场,再者她参与清谈不计其数,相当识货。能参与曲水流觞的丫鬟都不简单,首先要是世族清白出身,其次需要貌美脱俗、才情上佳,像她便是自幼有幸进为伯柃袁氏的婢女,天资聪慧,被相中后教授诗书琴棋。今日的端酒婢女无一不是伯柃袁氏调教出来的妙人。

她见陈锡亮起身后,赶忙递去酒杯。后者温和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以酒解渴。她心中难免要将眼前的俊彦与那浪荡子做对比。哼,那无赖轻浮的公子哥儿白长那么好看了,可惜了皮囊!

穷书生陈锡亮没有看见那个“徐典匣”,有些遗憾——本想由衷道一声谢的。他转头看见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儿,心生怜意,向婢女讨要了一些瓜果点心,拉着小乞儿重新坐下。美婢端来餐盒后,小乞儿不敢动手,便由他捡起精致的点心交给孩子。小乞儿低头吃得忐忑,也不知道记住了这滋味没有,他时不时笑着帮小女孩儿擦去嘴角的糕点碎屑。美婢看到这副以往在世家豪门中注定无法想象的温情画面,心头又是一暖:这位公子真是好人。

亭外,徐凤年只能保证不再后退,想进一步已经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从不带兵器对敌的曹长卿目中无人,即便对上了昔年江湖奉为传奇的李淳罡,仍是径直前行,无视老剑神一涨再涨的磅礴剑意。

身着羊皮裘的老头儿尚未抬起手臂,两者之间的地面上便瞬间出现数十道纵横交错的沟壑。

剑气滚龙壁!

李淳罡曾与西蜀剑圣在皇宫一战,李淳罡剑气所及,一整面存世数百年的恢宏龙壁碎裂不堪。这之前,李淳罡放话“西蜀无剑子”,单身入蜀,拦路的剑术高手十六人,无一例外皆是被滚动剑气碎尸。

那时候,李淳罡无疑处于剑道顶点,几近举世无敌。

一条条沟壑,触目惊心,唯独蔓延至曹长卿身前时,仿佛无形中被阻隔,硬生生停住。

曹长卿平静地说道:“前辈何止第八。世人只知李剑神两袖青蛇无可匹敌,却不知剑气开天门的厉害。”

这位中年儒士越是前行,裂痕越加粗大。

两人仅仅相距十步。

身着羊皮裘的老头儿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任由曹官子一进再进,只是眯着眼笑道:“说甚废话?”

曹长卿轻轻一笑。

亭中,总算有胆量盯着曹长卿看的姜泥半信半疑地轻轻出声问道:“棋诏叔叔?”

曹长卿猛然停下身形,重重点头,百感交集。

姜泥突然红了眼睛,想要起身,却下意识地先去看了下世子殿下,见到他面无表情,再转头小心翼翼地望向徐脂虎。曹长卿见到这一幕,心酸至极,无须老剑神的剑气滚动,亭前地面轰然下陷。姜泥看到徐脂虎笑着努了努嘴,这才起身,怯生生地说道:“棋诏叔叔,能不能不要动手?”

溅起的一层层尘土如涟漪般向外铺散而去,居中的曹官子柔声道:“曹长卿听凭公主吩咐。”

便是徐脂虎都忍不住瞠目结舌。这场景当真是应了曲水王霸之辩中那个陈锡亮定下的结论——醇儒近腐,不可理喻。

老剑神冷哼一声,终于收起剑气。

曹长卿走上台阶,却并未走入亭子,而是再度跪下。

这一次,他却是为当年那个春秋鼎盛的西楚而跪了。

徐凤年神情复杂地看着站着的小泥人、跪着的曹官子。

她要走了吗?

为何同样是江湖中最高的高手,两人的差距却这么大?老头儿李淳罡没事就爱掏耳屎、抠脚丫;曹长卿则符合江湖后辈心目中对绝世高手的一切憧憬:身材修长,神华内敛,风度翩翩,连下跪都跪得惊心动魄。虽说他已是两鬓微白的老男人了,但若仔细打量,仍是颇有一坛老酒的醇厚味道,相信那些个徐娘半老、阅历丰富的女子,都要被曹长卿的儒雅风范折服。

徐凤年站在台阶下安静旁观,扳着手指算来,十大高手已经见到三位,不过庄稼汉子模样的王明寅已经被一记手刀刺死。这样的收官,谁能预料到?徐凤年看到姜泥傻乎乎地望着曹官子,似乎不知所措,欲言又止,便有些好笑。这个笨蛋,哪里会想到什么借势?若是稍稍聪明的人,好不容易有曹官子这般的大菩萨、大神仙撑场子,还不得一朝得志便猖狂?管你是什么北凉世子殿下,都让天下第三的曹长卿拿两根手指捏个半死,最不济也要打成猪头才解气。徐凤年笑了笑,对站在姜泥身后的大姐徐脂虎摇了摇头,悄悄示意她不要有所动作——在曹官子面前,还是不要画蛇添足。即使老剑神肯出死力拦阻,曹长卿要伤谁一样轻而易举,天底下能让这位青衣大官子低头的,唯有那个被自己欺负了许多年的笨女子了。

世子殿下不服气、不憋屈不行啊,江湖百年,武夫百万,才出了几个曹长卿?不知为何,姜泥撞见了徐凤年勾起嘴角,本能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她这一瞪只是习惯性的小动作,毫无杀伤力可言,但今时不同往日,有潇洒起身的曹官子在场,虽然他仅是背对世子殿下,但徐凤年还是立即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杀机。曹长卿缓缓转头,平淡地说道:“殿下可否将公主交予曹长卿?只要殿下点头,曹长卿可以答应替殿下办一件事情,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推托。”

力所能及?连离阳王朝两任皇帝都被这位亡国旧臣祸害得睡不安稳,还有什么事情是曹长卿做不成的?按常理来说,姜泥只是当初徐人屠带回北凉王府的小花瓶,并无实质意义。春秋八国,龙子龙孙、皇后嫔妃何止数百?貌美的女子落在燕剌王、广陵王手里,撑死了沦为妾婢;姿色平庸的,大半被充为官妓。至于皇子,不乏十个被一同格杀的凄惨下场,成为证实成王败寇的庆功宴的助兴节目。谁会留着这些曾经的天潢贵胄,若是被人说成怀了不臣之心图谋不轨,天下人都会笑掉大牙。

既然如此,一位西楚公主送出去便送出去好了,他还能与天下前三的曹官子交好,何乐不为?

被曹长卿泄露除了两袖青蛇还有压箱底本事的老剑神对此不闻不问。按照约定,老头儿只要保世子殿下不死就行,再就是想着让小泥人跟他学剑,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不烦心了。活了八十几年可都没活到狗身上去的李淳罡心里跟明镜似的,小泥人只要待在这世子殿下身边一天,习剑的事情十有八九没戏,还不如早点儿斩断孽缘,天下何处去不得?老剑神幸灾乐祸地斜眼瞥了一下世子殿下,看这小子如何应对。芦苇荡一役以后,大概是生怕被那神出鬼没的刺客取走头颅,徐凤年咬着牙隔三岔五地去扛两袖青蛇,这份毅力与狠辣程度,委实不像一个板上钉钉要世袭罔替北凉王的世子殿下。

徐凤年嬉皮笑脸地回答道:“不给,她是我的。”

姜泥怒道:“谁是你的?!”

曹长卿的神色古井无波,兴许是庆幸这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的心情没有因为世子殿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句话而变坏,微笑着道:“无妨,过些时候殿下自会改变主意。”

徐凤年还是吊儿郎当的姿态,笑眯眯地说:“别的事情不敢保证,但这事真没的商量。”

曹长卿瞥了世子殿下一眼,充满玩味地笑道:“殿下先别双手握刀了,擦擦汗,否则从东越皇室学来的拔刀术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脸皮不薄的徐凤年哈哈一笑,果然松开握在春雷、绣冬双刀上的手,在袖口上擦了擦。

在亭中重新坐下的徐脂虎会心一笑,心中阴影散去些许。她并不识得曹长卿,曹官子的事倒是依稀听了些半吊子的游侠及官宦子弟说起过,自然不知道眼前能让李淳罡剑气滚龙壁的青衫儒士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高手,但徐脂虎眼力何等敏锐,这人敢无视老剑神,更无视整个北凉势力,她如何能够松懈?她惦念着弟弟的安危,看了看姜泥,红颜祸水的确不假。她对这位亡国公主的怜惜之情,在曹长卿出现后,便一扫而空。性情凉薄?最是乐意自污名声的徐脂虎可从不否认。

曹官子不说话,徐凤年不说话,加上姜泥不说话,一时间亭上亭下气氛凝重。

还是徐脂虎出面打圆场,笑问道:“姜泥,一起喝茶去?”

姜泥嗯了一声。

曹长卿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出声,好像打定了主意在姜泥面前执臣子礼节,一丝不苟,不敢越雷池半步。

一行人回到茶室,女冠许慧扑在里头,寒暄过后,又是一套娴熟煮茶的动作,手法老到,赏心悦目——世家女子于细微处见风雅。她显然留意到跪坐在一旁的陌生儒士。豪门大族出身的男子,尤其是不惑之年以后,不说容貌,大多有一股子精神气支撑,甭管是正气还是阴气,都与市井百姓迥异,这便是所谓的底蕴了。许慧扑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越发觉得这人深不可测。

姜泥喊了声“棋诏叔叔”,递去一杯茶。曹长卿低头默然接过,所幸没有再称呼她为“公主”。

徐脂虎仿佛没心没肺地问道:“姜泥,为何喊‘棋诏叔叔’?”

姜泥柔声道:“棋诏叔叔是大国手,我经常看他下棋。”

曹长卿喟然,摇头道:“罪臣称不得国手。”随即他又补上了一句,“罪臣终有一日要割下黄龙士的头颅祭奠先帝。”

许慧扑着实被吓了一跳。黄龙士,这位可是不似凡世人物的半仙,春秋不义战皆因他而起!那盘大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取黄三甲的项上头颅?先帝?心中惊骇的许慧扑面不改色,急急思量着中年儒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徐凤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被许慧扑顺藤摸瓜,冷不丁冒出一个陈锡亮已经让他心生警惕。江南道崇尚清谈不假,但那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天晓得这个一战成名的大才士子是不是一手精心布置的暗棋?况且冒险招揽陈锡亮与这趟游历的初衷背道而驰。北凉世子才及冠,徐骁才在京城讨要来世袭罔替的圣旨,这些人便开始急不可耐地蓄势养士了?是何居心?徐凤年转移话题,笑问道:“许姐姐,陈公子去哪儿了?”

许慧扑悄不可见地犹豫了一下,柔顺地说道:“在禅房与鸿鹄先生等人深谈王霸义利,约莫是先前对峙尚未尽兴,要分出胜负才行。”

徐凤年喝茶如饮酒,半点儿不解风雅,觍着脸再跟徐脂虎讨了杯慢饮入味的野茶,笑道:“陈公子一席高谈阔论,奈何本世子听不太懂,好在袁鸿鹄这些名士识货,要不然就埋没了。”

许慧扑皱了皱黛眉,眉梢隐约可见几丝鱼尾纹。女子不再年轻,但气质若好,也是独具韵味。她捺着性子,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殿下,陈公子虽健谈不输名家,但确有安邦救世的真才实学,不可视作寻常的玄谈人士。”

徐凤年心不在焉地说道:“这样啊,那回头我让大姐跟卢府说一声,卢玄朗不惜才的话,就让棠溪先生去提拔。”

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到“棠溪剑仙”卢白颉,许慧扑立即沉了脸,不再言语。

徐脂虎的嘴角翘了翘。

曹长卿平淡地说:“此子是极端外王者,王霸兼用只是遮掩,日后如果能自立门户,所崇学说必然比姚白峰的心学更贻害无穷。姚学于儒家正统只是有失偏颇,即便姚氏家学变国学而盛行于天下,士子仍是士子,儒生仍是儒生,好似人身偶有小病,长久看来反而有益于身体。但此子学说一旦风靡,却是儒家内伤,祸根在肚里,病入膏肓时再想拨乱反正,就不是剐下几两半斤肉的皮肉小痛了。内圣外王,内不圣,何谈外王?根子上,这与黄龙士学说分明是异曲同工。此子若是名声不显也就罢了,若是有开宗立派的迹象,我定要手刃之。”

许慧扑听得脸色发白。

老剑神讥笑道:“就数你们读书人最狠毒,尤其是读书人杀读书人,比谁都肯出力气。文人相轻这个臭毛病,比妇人相妒还无药可救,老夫看着就嫌腻歪。曹长卿,老夫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以后你要为难那后生,知会一声,老夫与你斗一斗。”

曹长卿神情淡然,不置可否。

许慧扑牢牢记下了“曹长卿”这个名字。

她与徐脂虎一样不清楚曹长卿便是那刺杀天子的曹官子,否则哪敢与其同居一室?若这场景被京城那边的人知晓,就是一桩泼天大祸。这根刺扎在两位皇帝心头二十年,先皇驾崩前便真真切切地说了一句“不杀青衣不瞑目”,为此,专门有一批游弋潜伏在江湖上的大内侍卫,个个武功绝顶,更有数目可观的军伍锐士辅助,常年刺探消息,只求剿杀掉曹官子。传言当今天子登基后,也没有下旨召回这些死士。他们都由“人猫”韩貂寺直接负责,须知这位号称“天底下阴气最重”的天字号大宦官是可以指玄杀天象的变态。韩貂寺白眉白面,说好听点儿是鹤发童颜,说难听点儿就是成妖了。皇宫里头多少耸人听闻的血腥事,不都是这个“人猫”亲手造成的?世人都说他驻颜有术,因为喜好以人心人肝为食,切片做下酒菜,且不说这是真是假,光是听着就透着股刺骨的寒气。

茶热便有冷时,一行人离开报国寺,打道回府。

曹长卿站在门口,亲眼看着姜泥上车。

徐凤年登上马车前,问道:“曹先生,你是要向全天下挑明她的身份?我如果不放人,你便跟着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身边有一位曹官子?”

曹长卿微笑着说道:“世子殿下是聪明人,北凉王虎父无犬子。”

徐凤年默不作声。

曹长卿不去看世子殿下,只是望着姜泥所在的马车,笑道:“殿下还在权衡利弊吗?这份果决心性可就输给徐骁了。连你们皇帝都杀不了我,你如何杀得?”

曹长卿察觉到徐凤年的气机,摇了摇头:“起码你现在不能。可惜我现在就找到了公主。”

此话一出,是否可以判定曹官子都不敢小觑世子殿下的造化?

徐凤年当得起这份重视?

曹长卿伸出手掌做了个动作,一语道破玄机:“殿下只要肯顺势而为,曹长卿便可以替你杀掉陈芝豹。徐骁不好杀,你不易杀,我却是能轻而易举杀之。”

徐凤年一脸苦笑。

青衣杀白衣?

徐凤年进入车厢,仍是只有徐脂虎和靖安王妃两人同坐。徐凤年盘膝坐下,靠着车壁,眉头紧皱。

徐脂虎有些心疼,伸手抹平弟弟的眉头。

徐凤年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

北凉微妙的局势已经清晰到连曹长卿都一眼洞穿的地步了吗?帝王,尤其是开创朝代的太祖皇帝,有几个不是借刀杀人后就要收回刀,朝身边那些个原本掌刀的同伴捅刀子?养狗之人是为咬人防贼,贼没了,还留着狗浪费口粮不成?但北凉毕竟不是王朝,哪怕封疆裂土,偏居一隅。徐骁不管如何被称作二皇帝,名义上对京城那位还得毕恭毕敬。京城那位准你“人屠”佩刀上殿,是天恩浩荡,是要让蠢蠢欲动的北莽人知道朝廷这边不会傻到自毁千秋基业;而徐骁是枭雄不错,但也不是那种狡兔死走狗烹的冷枭,对待北凉旧将更不会寡恩薄义,相反徐凤年比谁都清楚,徐骁这些年为安抚照料旧部子孙耗费了不少心神,朝廷那边似乎也乐此不疲,敲打的力道恰到好处,不至于逼得这位异姓王造反,但也不让徐骁真正舒坦,叛出北凉的严杰溪便是个典型例子。

有意无意中,白衣儒将陈芝豹独揽大权,自有班底,即便没有武将如云文士如雨这么夸张,也差不太远。况且“一个陈芝豹能敌半个西楚”的说法,是先皇驾崩前在保和殿上当着徐骁及满殿文武百官的面亲口所说。

陈芝豹公认最擅国战,对十万以上兵力的调兵遣将出神入化。据说他记得住每一名校尉的名字以及他们各自领兵作战的优缺点。战机稍纵即逝,陈芝豹却总能做出堪称点睛之笔的排兵布阵。西垒壁一战,酣战了三个日夜,陈芝豹不眠不休,身后举旗的号令卒整整轮换了六批十八人,负责记录过程的军史官写断了不下十支硬毫。从头到尾,陈芝豹一袭白衣纹丝不动,在他无数次精确到极致的发号施令下,北凉硬是耗光啃死了西楚最后的数十万青壮军士。

传闻当今天子读此记录,一读再读,圈画出无数精彩处,还在卷尾重重写下八个字:真堪神往,不愧战仙!

这两年里,徐凤年不得不去设想,当时名声威望直追当年另一袭白衣的陈芝豹如果答应皇帝赶赴南疆,北凉的情况会不会更简单一些?这些年徐骁也从未提起有关义子陈芝豹的任何话题,徐凤年虽是世子殿下,也不知道徐骁内心的真正想法。

要说徐骁是留着陈芝豹做一块磨刀石,就更不符合那种将功勋元老屠戮殆尽为继任者铺平路子的帝王心术了。陈芝豹这位白衣战仙的势力坐大后,当下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徐骁就真的一点儿不怕徐凤年输给陈芝豹?他几十年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戎马生涯,会不会到头来输得一干二净?只要陈芝豹一天在北凉冷眼相向,徐凤年如何能真正活得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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